【巍澜】Humanity（AI机器人&人类）
十、
林静风风火火地赶到赵云澜家中，给沈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沈巍其实只是因为中心程序自我更新导致机能反应暂时停歇，气得他当即就想把赵云澜打一顿。
“老赵同志，你不看说明书的吗？AI智能机器人的中心机能程序在每年的出产日会进行更新，会造成30分钟左右的停滞已达到主体机能和身体各方面的成长！”林静把沈巍的说明书调出来，将硕大的屏幕怼到赵云澜的脸上。
“什么？我都把他领回来六年了，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事！”赵云澜一脸狐疑地瞪着林静，怀疑他在说明书上作假。
“……那是因为为了不影响用户体验，所以特地把时间设定在了午夜零点至一点之间，当然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设定这个时间。”林静将说明书的这一页调出来，把字体放大成一号给赵云澜，“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开什么生日会？”
“可是他脸红了！”赵云澜仍然义正言辞。
“你从小到大就没有脸红过吗？这是为了增强真实感而给机器人增加的体肤反应。”林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至于你说了什么话让他脸红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啊！”赵云澜满脸无辜加委屈，“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奇怪的话都没说！”
“是是是。”林静敷衍地应着话，开始低头整理自己的工具，一想到自己大好的睡眠时间就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他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自己探讨人生去吧，不要再大半夜的找我了，我可不是你家机器人的专业维修员。”
赵云澜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了。他回过头，看到沈巍竟然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吓了一跳：“你……你没事了？可以活动了？”
他看到沈巍黑沉沉的眸子凝望着自己，目光一如既往地有些清冷，可是在此之外，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他分辨不出来，只是本能地用往日的习惯去抓沈巍的手：“你的程序没事吧？机能没出什么问题吗？我对这个不懂，林静刚好在，你要是哪里觉得不舒服赶紧让他给你看看。”
一旁的林静已经拎起了包准备走人，乍一听到这句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禁吐槽：赵云澜你真把我当你家私人医生使了？
“我没事。”沈巍轻轻摇了摇头，赵云澜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似乎是想让自己安心的意思。
“已经很晚了，我送林先生出去吧。”他淡淡地说道，赵云澜却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和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可一时之间又辨别不出差别。
“看看人小巍！多善解人意！”见沈巍准备要送自己走，林静立刻就附和，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他实在困得不行了。
沈巍跟着林静走到玄关处，回头看到赵云澜还站在客厅里，目光呆呆地望着自己。
“你先去洗澡吧。”他对赵云澜说道，“我去送送林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门口的道路上黑漆漆的，只有黄色的灯光打在地上的影子，林静在昏黄的灯影下缓缓走了几步，便停下朝沈巍说道：“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快回去看看老赵吧，他肯定还不放心你。”
沈巍却没有动，他的目光隐没在黑色的夜幕之中，在灯光下折射出机械的冷光。
“林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您，请您务必告诉我真实的答案。”低沉的声音从沈巍那头传到林静的耳朵里，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机器人刚刚完成了核心程序的进化，换言之，他的人格在慢慢走向成熟。
虽然机器人的程序在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设定，但是这种高智能型的AI机器人却和普通的机器人不同，他们的程序会根据长期和主人相处下来的情况作出判断，从而慢慢地演化出不同的自我人格。
在一个小时之前，林静从沈巍的核心技能所提取的数据中，发现沈巍的人格竟然已经成熟了，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正常来说，AI机器人的自我人格成熟需要八年以上的时间，加之现在人类还只是将AI机器人作为家仆对待，导致机器人在主人那里获取到的数据就只有“服从”，因此很多机器人甚至到寿终正寝，都没有能够形成人格。
可是眼前这个AI机器人的人格居然在第六年就形成了，这大大出乎了林静的意料之外。
但他没有将这个告诉赵云澜，过早地形成人格，这究竟是好是坏，林静没有把握。
沈巍还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意识到对方已经叫了自己的名字好几次。
“什么事情？你问吧，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你解答。”
“林先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对方温和地笑了笑：“我想请教，在公元时期，也就是人类还生活在地球上的时候，当时的AI机器人，是拥有超过七十年的使用期限对吗？”
他的话让林静的目光陡然一颤，不敢相信地看向他：“这是公元纪年时期的记载，你怎么会知道？”
“翻资料的时候偶尔看到的。”沈巍轻描淡写地回答，继而又问道：“如果这个记载是真实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延长AI机器人的寿命在技术上是可行的？”
林静面色复杂的看着沈巍，目光晦涩的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不是技术上可不可行的问题。”他最后慢慢地说道，“这项技术在最开始就被禁止研究，是不可触碰的领域。”
“为什么？”沈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控制AI的寿命呢？”
他本以为林静会说出一长串的解释和列举一系列的事件来和自己说明，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心理准备，可林静却偏偏只是低头苦笑了一声。
“这我不能回答你。”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技术研究员，这种超出科学领域范畴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你。”
沈巍到最后也没能明白林静的意思，他颇有些失落地回到家中，却看到赵云澜竟然还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沈巍一看就急了，这样耗下去天就要亮了，他作为机器人可以不休息，但是赵云澜作为人类却是必须要睡觉的。
赵云澜拿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蛋糕。
“生日还没过完。”
沈巍感觉自己简直要被他气晕过去。
“可以明天再过。”他去推赵云澜的身体，想让他回房间去。
“今天不过完就没有意义了。”赵云澜却像是铁了心似的身体纹丝不动，“这世上唯有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沈巍拿他没有办法，便叹了一口气，坐到他的对面。
赵云澜重新点燃了蜡烛：“我们能相处的时间只剩下四年，所以每一个生日都是不能浪费的。”
沈巍的目光没有动，只是嘴角咧了咧：“矫情。”
如果是往常的赵云澜，此时此刻一定会跳起来，然后东拉西扯地说出一大段话来反驳沈巍。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什么都没有反驳。
“你之前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你死亡的话我会怎么样？”
沈巍的目光僵了一下，他不曾想过赵云澜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而对于这个答案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已——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问。
“老实说我没有想过。”他听到赵云澜笑着说道，“就算你当时都问出口了，我都刻意不去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沈巍忍不住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因为我觉得没有意义。”赵云澜说道，“对我来说，现在的日子才是最真实的。”
沈巍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吹蜡烛吧。”赵云澜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超蜡烛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吹之前许个愿，听说这样做愿望会实现的。”
“这种行为没有科学依据……”
“但愿望还是要有的。”赵云澜忽然探出身，手臂越过蛋糕和蜡烛，按到沈巍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沈巍虽然觉得这个行为显得有些傻气，但还是照做了，像模像样地许了愿，并且吹灭了蜡烛。
眼前的光源忽然之间消失了，而脚步声却随之而来，紧接着沈巍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重，是赵云澜靠到了他的背上。
沈巍刚想要开口让赵云澜睡床上去，却听到背后之人这样说道：
“沙发不舒服，还是靠着你比较舒服一点。”
他立刻就闭嘴了，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足足五分钟，赵云澜困倦的声音再一次悠悠响起来。
“下次你可别这样突然短路，可真吓死我了。”
“……不，我没短路……”
“给你过个生日真是不容易，以后再也不想这样干了。”
“你刚才还说过生日有意义的。”
“对了，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